-
“神女是無法擁有**的。”江挽緩聲道，她手指撫上眼前的桃花，繼而，抓住花枝，驚覺，“春天到了啊。”
她歎了一口氣，看著遠邊十年如一日的天空，不知該作何感想。
“幫我交給我的故人吧，多謝。”
“那魔頭死了，真是大快人心。”
“噓，夫人來了。”
幾人連忙低下頭，向旁讓路，女人大步穿過迴廊，止不住的激動和喜悅。
走路揚起的風吹亂了髮絲，她絲毫不在意，快速的穿過迴廊，流水的聲音逐漸遠去，府門豁然出現在她眼前，她匆匆整理了自己的著裝。
門外站著一位少女，大約十五六歲的樣子，對方好奇的打量著府邸的樣子，在觸及到她的視線時，匆匆低下了頭。
“何小姐，這是神女托我交給你的。”
她伸手從少女手中接過，不免有些疑惑，想不出為何會交於她一本書，但她麵上不顯，隨後說，
“她最近好嗎？”
“神女最近在準備退任。”
不知為何，心底蔓延一股悲傷，她愣了很久，最後像是找回自己聲音的說了一句，“我派人送你回去。”
“不用了，外人進不去霧鹽的，碧斯謝過小姐的好意。”
少女不卑不亢地謝拒了，女人冇有再說，點點頭算是迴應了。
待到碧斯身影消失於街道時，她才轉身入府。
是夜，晚院的曇花正盛開，嬤嬤正在門外勸著，她拍拍門，在尋求迴應，也在喚醒門內人。
女人手指緊緊抓住杯壁，突然，像驚醒一般，她聲音很輕，讓人感覺不真切，“我不餓，你走吧。”
說完她才發現自己嗓子疼的厲害，眼睛也覺得很酸，但她還是忍不住，忍不住的流淚。
“怎麼會不餓呢？夫人你好歹出來吃一口吧。”
她整個人浸在黑夜裡，房間冇有點蠟燭，隻有月光進入房間。她看著屋角的月光，感到無儘的悲傷。
“你先下去吧。”男人溫潤的聲音傳來，嬤嬤看著禁閉的房門，又望瞭望男人，最終微微歎氣，離開了院子。
“婉婉，開門，你說過的，有事不能自己扛。”
冇有迴應，男人有些著急，他微微皺眉，臉上的擔憂顯而易見，敲門聲再次響起，掩蓋了夏夜的歌聲。
不知他究竟敲了多久，門緩慢的打開了，他手還維持著敲門的姿勢。何婉頭垂著，一言不發。
程度收回手，彎腰，手捧住眼前人的臉，溫柔又小心的將何婉的臉抬起來，與之對視，見到滿臉淚痕的那一刻，心像被刀剜了一樣。
“怎麼了？”
程度的聲音很輕，像是深怕讓眼前人受驚。月光照到了池塘上，池塘中有一片假石，青苔叢生。
何婉無神的盯著這青苔看，良久，她才真真與程度對視，她手緊緊攥著程度的衣袖，抱了上去，放聲痛哭。
“程度，江挽是不是隻有那片青苔了。”
“不，她還有我們啊。”
男人伸出手一下一下拍著女人的背，緩和著對方的情緒，他回頭看向院落中的那片青苔，微不可查地歎了一口氣。
“我想，我要給她放最盛大的一場煙花，要讓所有人都可以看到，所有人都可以看到。”
何婉整個人的倒在程度的懷裡，她還是緊緊攥著男人的袖子，來給自己安慰。
“好，那我們要先填飽肚子。”
這是何婉行動最迅速且最急切的一次，在因為哭的太狠導致吃完飯就直接睡了後，她馬不停蹄的準備關於放煙花的一切事務。
想要霧鹽看到煙花是件極不容易的事，她不惜耗費人力物力，連睡眠時間也被她一再壓縮。
程度也動用了他最大的能力來助力，事情緊密而安靜地進行著，可不知那個環節出了問題。
第一次燃放煙花，範圍雖足夠的廣，可仍然到達不了霧鹽。
“孃親，你快看，是煙花。”
“這不逢年過節，怎麼會有煙花。”
“估計是哪戶大人家放的。”
一次次的失敗，何婉冇有放棄，隻不過她臉上的疲倦越來越重，最終在程度的強烈要求和他無時無刻的盯梢下，何婉才放棄原先的強度。
多少次失敗她已經不記得了，她感覺自己的心很重很重，彷彿要墜到深淵裡去，時間急迫，她來不及多做反應。
每次失敗後就立馬檢查漏洞，改良材質，增大用料，想儘一切辦法，來進行下一次的嘗試。
“最近放煙花的次數也太多了吧。”
“這大戶人家真有錢。”
“明天是傳位儀式了吧。”
聽到這句話，何婉愣在原地，下一秒，她奮不顧身的向前跑，不斷回顧各個流程，所有能改進的都改進了，應該可以了吧，她在心中想。
“一定。”程度在她旁邊，緊緊握住她的手，傳遞給她力量，她的心稍微安定了下來。
這是她第一次認真看她燃放的煙花，也許也是她最後一次燃放煙花。
不，不應該是最後一次，我還可以等她出來，不是嗎？何婉在心中暗暗想。
她緊張的暢想未來，她一定一定會和那個人在一起燃放煙花，獨屬於一個人的煙花。
砰的一聲，煙花向上噴發，燦爛又美麗，何婉的手心不斷冒汗，不斷地吞嚥口水，整個人緊張得不行。
侍女快速向她奔來的那一刻，她覺得自己像死了一次一樣。
“夫人，成了，成了，霧鹽看到了這場煙花。”
侍女手中握住一張字條，何婉轉身看向程度，眼淚忽的流下來，她撲進了程度的懷了，努力平息情緒，可眼淚不斷流下。
“程度，完不成了”
她手依舊緊緊攥著，隻是這次是憑空，周圍的人不解，但未敢問，程度一手扶住她的腰身，一手握住她的手。
“但至少她看見了，不是嗎？”說著，他扭頭看向天空，煙花還在燃放，漂亮至極，他的眼角流下淚來。
江挽聽到聲響，推開房門，漫步到桃樹下，正一朵煙花到達上空，她看到了最完美的姿態。
江挽下意識的望向遠方，漆黑一片，霧很濃，在外待久很容易感到寒冷，她卻不願離去。
她再次看向空中，這次露出了一抹笑，桃花飄落一片，是那樣的粉嫩，她伸手接住，送至鼻前，嗅了嗅。
她感到有些悲涼，眼中有淚，笑中帶悲，天空再次變亮，照她滿頭白髮。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