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康七小說 > 娶妻長生,我拒絕凡人修仙 > 第71章 劍十八

第71章 劍十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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蒼鬆下,薛永真的聲音幽幽迴盪。

“一化萬物,化指變化。這個變化千變萬化,蘊含無儘規律,包含無限道理。這無儘規律、無限道理,組成了天地間的三千大道,顯化成了世間的萬事萬物。我等修士,即便最後立地飛昇,成就真仙,那終究也是依這三千大道而生。既然依它而生,又怎麼可能溯本歸源,找到遠到三千大道之上的那個本源、那個‘一’?”

“癡人說夢啊癡人說夢!”薛永真搖頭長歎。

李子夕不解:“師叔明明已經懂了這道理,為什麼還說自己執迷不悟?”

薛永真苦笑:“懂了又怎樣?任何道理說來簡單,左右不過是幾句話。可是即便你聽到了,明白了,也認可了,你就真能改了、變了、不執迷不瘋魔了?”

李子夕答道:“不能!”

“我便是如此!看似已想得通透,但心底的那點執念不散。我枯坐山峰十年,世上皆以為我已頹然、已放棄,是在閉目等死。可世人不知,我是要借這風、這雲、這雷霆、這閃電,去斬我心中執唸啊!“

十年壓抑一朝迸發,薛永真似失了心智。他站在奇石上,仰天大呼:“我斬執念十年,執念越斬越深。上天不絕我,我薛永真自絕於此、自絕於此啊!”

這一刻,這位獨領一代風騷的絕世劍修,仰天長哭,淚如雨下。

狂風激烈,電閃雷鳴,薛永真一頭白髮在風中狂舞。

有雨下。

大雨如傾盆。

一番發泄後,薛永真如風中殘燭,本就憔悴的身子,站在青石上,似要被風吹走。

李子夕小心翼翼扶他下來。

“為什麼斬執念不去。”他問。

“心有不甘!”薛永真歎道:“我少年成名,卻一朝從雲端跌落;我獨領風騷,卻被後來人一一超過;我天資絕世,負全宗重望,最後卻一無所獲;我心有所悟,真理似乎觸手可及,可卻永遠觸手不及;這所有的不甘不願不屈化成一根根繩索,我掙紮的越厲害,它就捆得越厲害,到最後我再動不了,隻能躺在這,看著頭頂的風雲。”

李子夕還能說什麼?

薛師叔明明什麼都懂了,可他還是掙不脫解不開。

這就是修行四瘴啊!

你明明知道,可是,你避不了!

你明明知道,情字一字,極害人。可情字一字,也最迷人!

你明明知道,靈丹一瞌,定有後患,可看著自己的修為蹭蹭地往上漲,你隻會說,嗑藥太爽,一直嗑藥一直爽。

你明明知道,偏執一事,害己害人。可人不瘋魔不成活啊!

你明明知道,魔根若生,自取滅亡。可若恨到極致、怨到極致,那就是寧墮魔道,也要消了這恨、平了這怨啊!

你看,你明明都知道,可是,你避不了!

薛永真沉聲說道:“他們說,我劍心已破。

錯了,我的劍心依舊無瑕,隻是,它被執念束縛住,它被埋於深淵。”

薛永真戟指,向前一刺:“比如這一直刺。對你來說,不過是刺出一條直線。對我來說,它不是。”

“劍法十八。快劍,刺出最短的一線。瞬劍,劍破空間,從一點直接到另一點。幻劍,一劍出,虛虛實實化無數線。你看,你的直刺就是簡簡單單的拿劍一刺。但我不。一記直刺我能想出十八種刺法。各有各的玄妙,各有各的道理。這些劍理糾纏在一塊,你中有我,我中有它,到最後的結果是,我拿起劍,卻不知道,要怎麼刺出這最最簡單的一條直線!”

“我成功地將天下劍法合在了一起,但我冇辦法將它們融煉於一體,萃取出那個唯一的‘一’,所以我廢了!”

李子夕這下懂了。為什麼薛永真要枯坐三天,才能刺出兩劍,才能解上四五十句話。

因為他要從糾纏在一起無限繁雜中的劍理中,抽絲剝繭,剝離出純粹的正奇劍理。

為什麼他刺出兩解,解說四十五句,就吐血受傷,心神受損。

因為隻有傳說中的神,才能完全控製得住自己的所思所想。心中唯有一念,再無其它!

薛永真還是人,哪怕他成了劍仙,仙字左邊也有人,他一樣不是神。

薛永真歎道:“這就是現在的我,這樣的我,怎麼能傳道授業?”

他揮了揮手,心灰意冷地說:“你走吧。”

薛師叔已經推心置腹,將話說到這份上了,李子夕還能如何?他隻能起身,施了一禮,說:“以後我會多來陪陪師叔。”

他轉身離去。

行不了幾步,身後一聲大喊:“李子夕。”

李子夕回頭一看,看到奇石上,薛永真努力挺直了腰桿,他大聲問道:“我,薛永真,是個廢人嗎?”

問這話時,他的眼裡,滿是期盼,也滿是絕望!

李子夕一字一頓,斬釘截鐵地答道:“不是,你是,劍、十、八!”

“劍十八”這三個字一出,薛永真的眼淚,忽然就流下來了。他擦去眼淚,仰天大笑三聲。他笑說:“三天後你提酒來,我收你為徒。”

三天後,李子夕爬上碎天峰。

手裡提著一壺酒。

酒是好酒,四品靈酒,九落碧火酒。

四品靈酒,價值最少一百靈石,是內門大師姐龔清如的珍藏。用來拜師,誠意足夠。

奇石上,薛永真冇有像往常般枯坐鬆下。

他一身汙濁不堪、早已爛成破布條的內門弟子製式法衣,不但煥然一新,甚至還被精心修補過。他一頭白髮也明顯被精心打理過,梳理的整整齊齊、體體貼貼。

今日的他,隱約可見幾分當年的風采。

見禮後,薛永真請李子夕坐下。

看著腳下白雲,薛永真幽幽說道:“我入宗近百年!說來可笑,我一直呆在宗內,絕少外出。隻一心練劍,絕不插手俗務。因為我天賦絕佳,宗門長輩都特彆照顧我,連我的任性也一併包容。”

“在宗內,我雖是內門弟子,但一應待遇等同於真傳弟子。所有修行資源,儘數滿足。我不用執行宗門任務,甚至還被特彆允許,可任意瀏覽宗門地階以下功法,包括玄階功法。這個特權,是宗主上報長老會特許,連真傳弟子都冇有。”

“宗門之恩,天高地厚,我萬死不能報啊!”薛永真動情地說道。

他舉起酒壺,狠狠喝了幾大口酒。再放下壺時,眼睛已是紅了。

他哽咽道:“宗門之恩,天高地厚。可我冇能回報半點啊。”

他的眼淚終流了下來:“我唯一為宗門做的事,就是教了九個徒弟。可結果,哈哈,這九個徒弟被我教廢了。哈哈,他們全都被我毀了!”

薛永真痛哭失聲:“我這人一事無成,可悲可恨,實在是罪該萬死啊!”

他的痛苦和自責太過清晰和分明,李子夕無法安慰,隻能看著。

很多時候,言語的勸慰太過蒼白無力。說出來,還不如吞下去。

一口飲儘壺中酒,薛永真擲壺於地。

脆響聲中,薛永真斷然說道:“我這一生,絕不能這樣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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